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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活剖(取一下坏蛋)  (第1/1页)
    虫族不用麻醉。    是不喜欢吗?    不,是不能。    到底不是简单的碳基生物,只依靠简单的氟烷和氟代醚类,就能陷入黑甜的梦。虫族对大多、几乎是全部的麻醉成分都有抗体。    因此躺在地上,姜若渺只能清醒地看向自己高耸的肚子;也看向古塔利尔。    看他严肃地抚摸自己的腹顶,然后快到仿佛随意,就确定了剖开的角度。    剧烈的宫缩不会因躺平而缓解。咬住唇边的血痂,姜若渺昂起头,忍不住地用力、向空气里上顶肚子。    力气找不到出路,变成更激烈的挣扎。但冰凉的地面带来冷静,姜若渺意外地回笼了一些理智。    目光没有挪开,他感受到了神经从额头拉扯进肚子里的跳动。    时间在某一顺变得漫长,就像古塔利尔垂在自己肚皮上的金发,柔软、带着瘙痒。    感知被无慈悲地放大。金发的虫族有着蔚蓝色的眼睛,像天空,也像湖泊。    姜若渺仿佛溺毙在天空与湖泊里,忍不住嘶吼尖叫。可宛如割裂了身体与灵魂,他脑袋里其实没有什么想法。    无法被麻醉,只能看着自己被活活剖腹。    这没什么。    蛋会被取出来,他会活下去。    这也没什么。    **    第一步是切开腹壁。    依次分层切开皮肌,腹外斜肌、腹内斜肌、腹横肌及筋膜,避开血管,然后来到剖腹产的第二步,拉动zigong。    活剖难免剧痛。对普通物种尚且难忍,更何况是高敏感知的姜若渺了。    期间,他理所当然地嘶吼,控制不住挣扎了。    “呃啊啊啊啊!”无意义的惨叫回荡在花簇中。    古塔利尔跨坐在他身上,用自重和另一只手压制了他的挣扎。    他还称得上亲切地安慰了虫母:“请您忍一忍。”    一般,在人类社会的情况下的一般,这种时候,医生都会重新消毒自己的手臂,并以生理盐水冲洗,然后伸入腹腔检查zigong,胎儿及附近器官,查明有无破裂及粘连情况。    但基于古塔利尔是虫族,而姜若渺也是虫族,所以这一步的处理不会那么缓慢,也不会那么谨慎。    利落地剖开zigong,古塔利尔扒开一些内脏与脂肪,在姜若渺不再有美感的腹部里寻找着蛋。    “啊!!!”    那里圆润的时候美好的像珍珠,现在被拨开的样子则丑陋得如烂泥。狰狞的姜若渺此刻感觉自己才是烂泥。    并不介意被烂泥上的污血,古塔利尔专注地把手埋进内脏里。因为不熟练,加上太滑了,所以他抱了好几下,才把蛋成功抱出了。    为了不损坏姜若渺的内脏,他甚至没控制好力度,不小心戳破了蛋壳的一部分。    那里还没有硬化,实在太过柔软。    于是当大量的羊水从皮肤的裂口处涌出时,便难以避免地,混杂进了除姜若渺的血以外的,一些蛋里的组织液。    斑驳的液体像调色失败的流麻,晕开在姜若渺躺着的地板上。由温热逐渐变得冰凉。“啊…哈…哈……呃啊啊……!”    叫得嗓子都哑掉,姜若渺垂着眼睛,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肚子。    又有汗沾在他睫毛上。    但因为重力,这次被轻易眨得掉落,蜿蜒在耳边,并不遮挡视线,只是仿若泪痕。    他也确实哭了。生理机制令他在剧痛下很难不沁出生理盐水。    因此无意识地转转脑袋,他拿泥泞的头发擦了擦眼角。    眼泪无关心情,此时此刻,姜若渺想的是,为什么这些羊膜只有在这些高等虫族手下,总能这么轻易就戳破。明明古塔利尔甚至没调动骨刃、利甲。他只是拿手指指腹为姜若渺轻轻开了几刀。    而古塔利尔这边,放下蛋,还没来得及擦掉指尖的蛋液,他就瞥到了姜若渺侧过脸,掩盖泪痕。    莫名地心脏跳快了一些,古塔利尔表情都没变一下。传承告诉他这是虫母惯用的小把戏。    泪水、示弱、诱发怜惜、进行反杀或等待饲主……所有物种里的菟丝花都是这样活着的。    捻了捻手指,古塔利尔没说什么,继续处理起姜若渺的伤口。    清除溢出的羊水,确保切口的皮rou不会粘连……虽说虫族都皮糙rou厚,这么点剖腹产的伤口再晚点都该愈合了,但虫母总是更娇贵,更该特殊对待的。    脑袋知道是一回事,身体的反应又是另一回事。不知道是不是迟迟回想起的传承终于不再虚浮,他居然在把虫母的内脏摆正位置时,自主地放轻了动作。    虫母为了种族而存在,种族也该为了虫母而存在。很突兀地,古塔利尔又想到了这句深刻记录在传承里的话。    传承是绝对的。    这么想着,古塔利尔放任了自己,让一些话不过脑子地,就说了出来:“结束了,可能还会有些痛,但请忍一忍。很快就会好。”    他还在说着,听着姜若渺的呼吸,就毫不克制地伸出了手。    古塔利尔摸了摸姜若渺湿润的脸颊,茫然的眼。    **    腥味很快被浓烈却不俗艳的花香掩盖了过去。    还没彻底变硬的蛋在地上、在姜若渺身边,逐渐失温。    半透明的白蛋里透出很浅的粉色,只在落地的最初动了一下。    不久之后,泛着不详的、寓意死亡的黑紫就会包裹它。即使它已经成型,是个婴儿的样子了。    姜若渺盯了一会它。    他的体温正在因为腹部的修复、身体的自愈,而逐渐回升。也许是在从这个孩子,如果它能被称之为孩子的身上,汲取了温度。    剧烈起伏的胸膛不再颤抖,高耸的腹部也恢复了平坦。    一些难以根除的羊水和组织液留在了里面,令那平坦显露出一种低调的微鼓。但不久之后,那些都会成为恶露,被彻底排出。那里面孕育过什么的证据会彻底消失。    古塔利尔的手指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腹部,曾经能轻易隔开皮rou的指腹现在正在确认里面肌rou与脂肪的粘合。    姜若渺不再尖叫,望着蔚蓝的天空放空。    正如古塔利尔所说的,结束了。疼痛结束了。    他该感到放松吗?闭上眼,姜若渺长舒了一口气。    这是放松时人类常会有的举动。    **    很快再睁开眼,从黏腻的体液里坐起,姜若渺抹了把脸。    助产的高级虫族似乎把他的脸当成了抹布,把一些同样黏腻的东西擦在了他的眼睫上。    但他的难产是如此狼狈,他的手心也全是汗与血,就连指缝里,也都是自己的皮rou。他这么脏,哪里能擦干净自己。    姜若渺站了起来,跨过蛋。    他的表情很少,看得出疲惫,却没有感伤。    如果不是一片狼藉为证,很难想象他刚经历了难产,还失去孩子。    一直安静在旁边等着的古塔利尔也站了起来,安静地跟上。    他似乎总是这么安静。回忆起另外几个虫族,姜若渺想不出更多适合古塔利尔的评价词。    但当前最重要的不是他怎么看古塔利尔。    转向同样冷漠的另一张脸,姜若渺很哑地询问:“我可以洗澡吗?”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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